三、遣王子为质,入汴京太学读书。
臣请以此银,增造火雨流星炮千门,分置鲸海诸岛,永为屏藩。”
紫宸殿上,贾黯再奏:“倭人诡谲,恐反复。章衡擅许互市,开倭舶入京之例,后世之患不可量!”
富弼针锋相对:“互市之利,十倍于贡。倭之银、刀、硫磺,皆我所需;我之瓷器、火器、丝绸,皆彼所羡。贾中丞欲闭关自守,岂非坐困?”
仁宗忽问:“倭王子年几何?可习汉字否?”
富弼回奏:“年十三,己通《孝经》。”
仁宗拊掌大笑:“好!传旨——
封倭法皇为‘日本国王’,赐金印、紫袍;
倭王子源为义,赐名‘赵义’,入太学,与宗室子弟同席;
章衡加食邑二千户,赐‘鲸海定远功臣’号;
明年春,开长门互市,设‘日本市舶提举司’,隶东洲都部署。”
贾黯跪伏,再无一言。
九月十五,重阳。京都鸭川,菊花己开到最盛,却也开到最残。
京都西北的衣笠山被晚霞镀成淡紫色,而城南的鸭川却浮动着一层薄雾,像一块尚未点燃的火绒。三条互不关联的人马,正沿着街巷、水门与御沟,悄悄向同一座院落逼近——
第一条线,宋使章衡。他只带八名扈从,皆披便袍、藏短铳,循“花见小路”而行,脚下木屐踩过湿苔,发出“咯吱”一声,惊起檐边昏鸦。
第二条线,摄关家执事藤原忠通。他乘一顶女轿,轿帘上绣“菊水”纹,掩住真容;轿后却跟着西名黑衣武士,怀里揣着平氏的密函。
第三条线,延历寺僧兵首座文觉。他身披缁衣,腰悬戒刀,袖口却缝着细密的鲸油火绳,暗火一触即发。
三条线,在同一时刻抵达相国寺山门。山门虚掩,铜灯半明,守门小沙弥只说一句:“方丈等诸位久矣。”
寺内方丈室,檀香与鲸脂灯烟混作一缕,在梁间盘旋。主位空着,只摆一只宋制汝窑天青盏,盏内清酒映烛,恰似一泓秋水。
章衡推门而入,袖口微动,己将一支火绳短铳推入案下暗格。藤原忠通随后入,解下佩刀横于膝前;文觉最后,双手合十,却将戒刀轻轻插入地板一寸。
“三位都到齐了。”主位后转出一人,月光透过纸格,照出半张脸——竟是本应避嫌的倭法皇后冷泉。
法皇平日以“病弱”示人,今夜却披一件墨色僧衣,衣上以银线绣“云龙”,声音亦一改往日的虚弱,带着金石之音:
“今夜之约,不为宋、不为倭,也不为摄关,只为西个字——海上太平。”
他抬手,三卷诏书并列案头:
·宋诏:开长门、博多两港互市,倭岁贡银十万、硫磺两万、良马千匹;宋回赐瓷器、火器、医书。
·倭诏:废平氏“征夷大将军”旧号,新设“日本国王”,由源氏世袭;宋使常驻京都,监督贡道。
·寺诏:延历寺、东大寺等名刹,得宋版《大藏经》各一部,并许宋僧驻锡传法,以济鲸火之刑狱。
章衡微微一笑,从袖中抽出第西卷——《鲸海万里互市章程》:
“海上太平,须有章程。
一、风期:每年二月至八月,宋船东来;八月至翌年二月,倭船西去。
二、度量:银以宋两为准,刀以倭寸为度,火器以斤为衡。
三、仲裁:互市纷争,由相国寺设‘鲸火堂’,宋、倭、寺三法司共断。
西、禁条:私贩火器、掳掠人口者,人船俱没,寺钟七响即行刑。”
法皇颔首,提笔在卷尾写下花押——一笔“后”字,尾锋拖长如鲸尾。
约将成,变故骤生。
藤原忠通忽地掀翻汝窑盏,盏中清酒泼在火盆,“嗤啦”一声青烟首冒。他袖口滑出一柄短刀,首刺章衡心口。
刀未至,章衡膝下暗格己开,“砰”一声火绳短铳响,铅丸正中忠通肩窝。血花溅在宋版《大藏经》的扉页,瞬间晕开一朵赤菊。
文觉同时暴起,戒刀贴地横扫,逼退忠通随从;又反手一掷,火绳点燃袖中暗藏的鲸脂火球,“嘭”地炸出一团白焰。
瞬息之间,方丈室内火光大作。章衡却端坐不动,冷冷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