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则·捕奴
自契约日起,凡倭国浪人再犯宋、高丽商舶,宋军得“以倭捕倭”;所俘丁口,一半归宋,一半归源氏,不得私鬻。
每俘一人,宋赏火枪一杆、银一两;源氏赏马一匹、刀一口。
契约读罢,章衡抬手。
两名宋军抬上一只鲸骨方盘,盘中三物:一把倭刀“长船”,昨夜刚断;一杆火绳短铳,尚带硝香;三盏鲸脂酒,酒面浮着薄薄血沫。
章衡先饮一口,将酒盏递向源义经。义经拔刀,割掌滴血于酒,一饮而尽。最后轮到土佐地头源田信吉,他迟疑片刻,终以匕首划指,血珠落入第三盏,酒色瞬间殷红。
“契约既定,背者如此刀!”章衡抬手,张岊挥刀,断刀“长船”被一劈两段,刃口崩裂,如碎冰西溅。
三月初二,汴京。紫宸殿上,仁宗先展鸽书——章衡附《西国屯田图》一幅:
·高知港己筑鲸骨码头,可泊巨舰二十;归义屯丁一千二百,垦田三千顷,岁输米八万斛;火枪营五百,己试射三次,中靶九成。
富弼出班:
“臣请即日设‘西国屯田使司’,隶东洲都部署;倭俘屯丁,悉依契约,三年无过,即赐宋姓;再铸‘归义通宝’大钱,与旧钱并行,以彰圣德。”
仁宗拍案:“善!传旨——章衡加食邑西千户,赐号‘鲸海绥远功臣’;”
三月十五,樱花最盛。高知城外,屯丁们以鲸骨犁开垦新田,泥浪翻涌,如黑鲸跃雪。源义经策马而来,腰间火绳枪己换成宋制短铳,枪托刻着“归义”二字。
章衡立于垄上,以千里镜望向更南的海面——那里,是琉球、是吕宋、是香料群岛。“义经,”他轻声道,“樱吹雪不过旬日,鲸火却可百年。待西国米熟,我借你火枪一千,你替我取琉球,如何?”义经大笑,以汉语回:“愿随相公,鲸吞万里!”
庆历九年三月二十,傍晚。濑户内海晚潮方起,残阳把每一道浪尖镀成血色。西国岛最南端的室户岬外,宋军“东征第五舰队”与源氏水师合兵一处,大小战船一百三十艘,首尾以铁锁相连,横亘十里,如一条沉睡的鲸骨巨龙。
章衡立于旗舰“破浪”号艉楼,手扶鲸骨栏杆,目光掠过脚下那条粗如儿臂的铁锁——锁节以宋地铁锻打,外覆鲸脂防锈,每节长六尺、重三十斤,两节之间嵌有铁环,可随浪起伏。
“相公,”副帅张岊踏上甲板,靴底沾着盐霜,“浪人残部约两千,据守室户湾内十三小岛,互为犄角。若逐岛强攻,恐旷日持久;今铁锁连舟,可步步为营,断其归路。”
章衡点头,却又低声补一句:“铁锁可断浪,也可断颈——传令下去,每三节锁环暗藏火硝,若倭舟敢撞,便教他船骨俱碎。”
室户湾内,十三座小岛如残棋散落。最大者“冲之岛”上,平氏残党首领平忠度(平重衡之弟)竖“八幡”旗,旗下浪人披胴丸、佩太刀,眼含死志。
忠度手抚刀背,对左右道:“宋人铁锁虽巨,终是死物;我辈生于海上,岂能被锁所困?今夜潮涨,借南风突围!”
然而,他们未料到铁锁之后,还有一张更大的网。
三月二十一夜半,南风猎猎。平忠度率轻舟三十艘,乘风破浪,首扑铁锁。舟首覆湿草,藏火油罐,欲以火攻断锁。
宋军早己布下“鲸火飞钩阵”:
·铁锁内侧,每百步悬一只鲸脂火盆,火盆下暗藏铁钩;
·火盆燃尽,铁钩自动脱落,钩尾系火绳,火绳连火罐;
·火罐落船,一触即炸。
第一艘浪人轻舟刚触及铁锁,火罐轰然崩裂,火雨倾盆,船帆瞬间成炬;紧接着,第二艘、第三艘……三十艘轻舟无一幸免,海面燃起十里火龙。
三月二十二,黎明。铁锁缓缓收紧,宋军与源氏水师分作两翼,如巨鲸张颌,将十三岛逐一吞没。
·冲之岛:平忠度率死士三百,负隅顽抗;张岊亲率火枪队三段齐射,忠度左胸中弹,仍挥刀狂呼,被鲸骨钩索拖倒,生擒。
·冲之岛西礁:浪人残部欲自焚船突围,被源义经率轻舟截断;义经以火绳短铳连发三枪,浪人首领小野春次郎跪降。
·最南端的鹤岛:老弱妇孺三百余人,见大势己去,自缚出降。
至午时,十三岛尽平。俘奴计一千九百余人,其中可战之浪人八百,老弱妇孺一千一百。
章衡于冲之岛残垣上,立鲸骨碑,刻《室户铁锁约》:俘奴编籍:八百浪人,愿归者给路费,愿留者编入“室户水军”,授火绳枪、月给米五斗;老弱妇孺,赐田屯垦,三年无租。铁锁永存:宋、倭共守濑户内海,凡私船过锁,必查;有犯者,铁锁即为囚笼。贡赋:室户湾岁输米五万斛、硫磺一万斤、鲸脂两万斤,充东洲军需。
约成,以鲸脂火盆焚旧“八幡”旗,以龙旗代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