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维愣住了。他没想到，对方在这种情况下，竟然会问出这种哲学问题。
“贪婪……贪婪就是欲望！是想要得到更多的钱，更多的权力！是这个世界运转的本质！”李维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，嘶吼道。
“错。”千面摇了摇手指，“大错特错。”
“贪婪的本质，不是‘得到’，而是‘填补’。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，看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。
“每个人心里，都有一个空洞。有的人，空洞是因为贫穷；有的人，是因为缺乏爱；有的人，是因为不被认可。而‘贪婪’，就是试图用外部的东西，去填满这个空洞的行为。”
“你，李维。”千面转过身，目光如刀，首刺李维的内心。
“我查过你的过去。孤儿，从小在福利院长大，靠着惊人的天赋考上名牌大学，却因为没钱没背景，毕业后处处碰壁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研究成果被富二代同学窃取，还反被诬告，差点身败名裂。”
“从那个时候起，你心里就破了一个大洞。你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，恨那些掌握着资本的人。你觉得，是‘钱’，让你失去了一切。”
“所以，当你觉醒了能力之后，你做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报复。你毁了那个同学家里的公司，你让他也尝到了从云端跌落的滋味。那一刻，你感觉很爽，对不对？你感觉自己填补了一点那个空洞。”
李维的身体，抖得更厉害了。他像是被扒光了衣服，所有的秘密和不堪，都被暴露在了对方的眼前。
“然后，你上瘾了。”千面的声音，像一个冷酷的法官，宣读着判决书。
“你开始扮演‘上帝’，你把那些富豪定义为‘罪人’，把他们的钱抢过来，分给那些你认为的‘好人’。每一次成功的‘审判’，都让你获得巨大的满足感。你以为，你是在执行正义。但实际上，你只是在用一种更高级的方式，去重复你最憎恨的行为——掠夺。”
“你看看你自己，”千面走到他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“你住在全城最贵的公寓里，喝着最贵的酒，用着最贵的东西。你真的需要这些吗？不，你不需要。你只是在用这些东西，来向那个曾经一无所有的自己证明——‘看，我现在拥有一切了’。”
“但你真的拥有吗？”
千面突然俯下身，凑到李维的耳边，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语调，轻声说道：
“你什么都没有。你只是一个被那个空洞奴役的，可怜的鬼。”
“你越是想填满它，它就变得越大。”
“这，才是‘贪婪’的真相。”
李维的瞳孔，在这一刻，彻底失去了焦距。
他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，被这句话，击得粉碎。
“噗——”
一口鲜血，从他口中喷出。他体内的能量，因为精神的彻底崩溃，开始疯狂地向外倒卷。整栋大楼的玻璃，都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，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他，要彻底堕落成一只只知道贪婪吞噬的怪物了。
然而，就在这时，一只手，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头顶。
一股冰冷的，带着绝对支配意志的力量，瞬间涌入他的精神世界，粗暴地压制住了所有暴动的能量。
千面收回了手，脸上换上了一种截然不同的、君王般威严的表情。
“我说过，现在是‘出诊’时间。”
“在我的诊疗室里，病人，没有资格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