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禁城午门外的石狮子沾着晨露,透着威严。沈策攥着怀中的新粮政方案,指尖把泛黄的纸角捏出细纹——那纸上的每一条、每一款,都掺着西北粮营的实操血汗,从草木灰防潮的用量到分段押运的兵卒配置,没半分虚话套话。
“传沈策觐见——”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晨雾,沈策深吸一口气,理了理身上洗得发白的官服,跟着引路太监踏进太和殿。殿内烛火通明,鎏金梁柱上的龙纹在光下栩栩如生,康熙坐在高高的龙椅上,眼神锐利如鹰,扫过他时带着审视;下方站着户部尚书、兵部尚书几位大臣,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,有好奇,有轻视,也有探究。
“臣沈策,叩见皇上!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沈策撩袍跪地,声音平稳得没一丝颤——他知道,此刻越是镇定,越能显露出在粮营摸爬滚打练出的实干底气,空话套话在这殿里没用。
康熙抬手,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了敲:“平身。朕听刘爱卿说,你在西北粮营把快发霉的粮救了大半,还把运粮损耗从三成压到了一成?说说,你是怎么做到的?别跟朕来那些书本上的虚话。”
沈策起身,垂手站在殿中,字字都沾着粮囤的烟火气:“回皇上,臣刚到粮营时,粮仓里两囤糙米都发了霉,管粮官只知克扣,不懂护粮。臣用的是祖传《军粮考》里的老法子:先把霉粮挑出来,好粮晒透,再在粮囤底层铺三尺厚的草木灰——那草木灰得是晒干的豆秸烧的,吸潮最管用;粮囤要垫高两尺,底下用青石板垫着,防地面返潮;每日正午开仓通风半个时辰,哪怕刮风也得开,就怕潮气闷在里面。这么折腾三个月,粮仓霉变率降了九成,光救回来的粮就够三百兵吃一个月。”
他顿了顿,又说运粮的事:“之前运粮总被袭扰,损耗大。臣把运粮队拆成三队,头队带两成虚粮走大路,引开劫粮的;二队、三队带八成实粮走隐蔽小道,错开半个时辰出发;沿途每五十里设个巡检站,站里留十个兵卒,见着运粮队的信号就出来接应。上个月送冬衣那趟,就靠这法子躲开了黑风寨的劫道,损耗只占了九成八。”
“哼,不过是些护粮的小伎俩。”户部尚书突然开口,他穿着绣着仙鹤的官服,语气里带着不屑,“管一个粮营容易,可要推行全国粮政,涉及各省漕运、地方官配合,可比这复杂十倍百倍,你这点经验怕是不够用。”
沈策早料到会有质疑,从怀中掏出叠得整齐的方案,双手高高举起:“臣不敢说经验足够,但己将粮营实操的法子整理成《西北新粮政三策》,里面写的都是能落地的实在事,请皇上过目。”
太监快步上前,接过方案呈给康熙。康熙翻开纸页,指尖划过沈策工整的字迹,眉头渐渐从紧锁舒展开来。方案里没半句“统筹全局”“优化体系”的空词,全是具体到步骤的办法:
一是“省设常平仓”,每省选三处交通要地建粮库——比如陕西选在西安、凤翔、榆林,甘肃选在兰州、张掖、酒泉——丰年时按市价购粮三成囤着,粮商敢抬价就开仓放粮;粮库的墙要砌三尺厚的青砖,屋顶铺两层油毡,防漏防潮,还得配五个懂储粮的老兵,专门管粮囤检查。
二是“分段押运制”,把全国漕运分成十段,每段设个巡检司,配五十名兵卒、十艘快船,运粮船过段时要登记粮数,到下一段再核对,损耗超一成,巡检司的官就得受罚;遇到袭扰,快船能追,兵卒能打,还能发信号叫附近守军支援。
三是“储粮法推广”,不用额外花钱雇人,就从粮营抽些老兵,每省派十个,去各地教百姓护粮——比如怎么用艾草驱鼠(把晒干的艾草捆成把,塞在粮囤缝隙里),怎么看粮囤发热(手摸粮囤外层,比体温热就赶紧通风),还附了张《储粮故障排查表》,画着粮囤发霉、生虫的样子,百姓一看就懂。
“你这方案,要耗多少银子?”康熙翻到最后一页,抬头问——朝廷近年用兵,国库不算充盈,最忌空有方案却没钱推行,落得个“纸上谈兵”的笑话。
沈策早把账算得明明白白:“回皇上,建粮库的银子,可从漕运节余里出。去年西北漕运损耗降了两成,就节余了三万两千两,够建三个粮库;今年要是推行分段押运,损耗还能降,节余的银子更多。储粮法推广不用花钱,让各地驿站帮忙把排查表印出来,分发给百姓;老兵去教的时候,地方官给安排个住处、管顿饭就行,不用额外发钱——那些老兵都是从粮营出来的,知道粮食金贵,乐意去教。”
“边境不安定,要是粮库被蒙古部落或者沙俄的人袭扰怎么办?”兵部尚书追问,他常年管军务,最担心的就是粮道安全,“总不能每个粮库都派几百兵守着吧?”
“臣早有考虑。”沈策答得干脆,“粮库选在城郭附近,比如西安的粮库就建在西门外,离守军的兵营不到三里,粮库的人跟兵营约好,每天卯时、酉时各通一次信,信断了就知道出事了。每月初一,粮库的人还跟兵营的兵一起演练护粮,比如怎么堵粮库门、怎么用短弩防冲进来的人。运粮队也配了短弩和火铳,每船带五把,遇到小股袭扰能自保,遇着大股的就放信号弹,附近的巡检司和兵营见了信号,半个时辰就能赶到。”
康熙把方案放在龙案上,手指在“常平仓”那一页敲了敲,突然笑了:“好一个‘实打实干’!不像有些大臣,奏疏写得花里胡哨,满篇‘宏图大略’,一问怎么落地、要花多少钱、怕什么风险,就哑火了。沈策,朕看你是个懂粮务、肯实干的,就命你为西北粮政专员,从下个月起,先在陕西、甘肃两省推行这三策。若是成了,朕再把你调回京城,把这法子推广到全国;若是不成,你也别回来见朕了。”
沈策心里一热,再次跪地叩首:“臣沈策,定不辱使命!定让陕西、甘肃的百姓有粮囤,士兵有粮吃!”
“起来吧。”康熙又道,“还有件事,你得留意。沙俄最近在边境囤积粮食,还派人乔装成商人,打探咱们的粮道和粮库位置,没安好心。你推行粮政时,顺带盯着边境的粮情,别让他们断了咱们的军需——粮安,才能国安。”
“臣遵旨!”
出了太和殿,晨雾己经散了,阳光洒在午门的石阶上,暖得人心里发颤。沈策摸着怀中的方案,还觉得心跳没平复——从一个被贬到粮营的小兵,到能主持西北粮政的专员,靠的不是运气,是一囤粮、一船货、一次次跟粮商、劫道的硬碰硬攒下的实绩。
刚走到午门,就见刘大人迎上来,他穿着一身新官服,笑得满脸褶:“沈老弟,恭喜啊!皇上刚才在殿里还跟我们夸你‘懂实务、不空谈’,说总算找着个能管粮的实干人!以后你在西北推行粮政,有什么难处,尽管跟老哥说,老哥在京城帮你周旋。”
沈策笑着拱手:“多亏刘大人举荐,不然臣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。对了,陕西、甘肃的地方官会不会不配合?毕竟新粮政要动他们的旧规矩。”
“你放心。”刘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皇上己经下了旨,陕西、甘肃的巡抚都得配合你,要是谁敢拖后腿,你首接奏报皇上。不过你也得注意方式,别太刚,比如推常平仓的时候,先找个县城试点,成了再推广,免得一刀切出乱子。”
两人正说着,一个穿着亲兵服饰的汉子快步跑过来,手里攥着一封封蜡的书信:“沈大人!粮营来的急信,是老兵让小的快马送来的!”
沈策赶紧拆开信,纸上是老兵歪歪扭扭的字迹,却写得真切:“沈小哥,你教的法子管用!我按你说的,用竹篾围了粮囤外层,防止老鼠啃咬,还在粮库周围种了半亩艾草,晒干了塞在粮囤缝里,这月没坏一粒粮!村里有百姓来问护粮的法子,我也教了,他们说等秋收了,也按咱们的法子囤粮,再也不怕粮发霉了……”
沈策看着信,嘴角忍不住往上扬——粮营的底子还在,他去西北推新粮政,也少了后顾之忧。
回到驿站,沈策立刻开始收拾行李,把《军粮考》、粮营的账本、新粮政方案都仔细放进包袱里,打算三日后就启程去陕西。刚把包袱扎好,驿站的伙计就来报:“沈大人,外面有个汉子求见,说是漕运帮二当家的亲兵,说有要事跟您说,关乎边境粮道安全。”
沈策心里一紧,让伙计把人带进来。进来的汉子穿着粗布衣服,脸上带着急色,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:“沈大人,这是二当家在牢里写的,他说……他说知道沙俄要搞事,怕您吃亏,让小的赶紧给您送来。”
沈策接过纸条,上面的字写得潦草,却透着慌乱:“沙俄跟漕运帮的余党勾结了,想在下月初一陕西第一座常平仓收粮的时候设伏,抢那批粮——他们知道那是新粮政的第一批囤粮,抢了就能让您推行不下去。余党的头头叫黑狼,现在躲在陕西榆林的破庙里,跟沙俄的探子联系……”
沈策捏着纸条,指节泛白——下月初一,正是西安常平仓收粮的日子,那批粮是从周边县征来的,要是被抢,新粮政刚推行就会受挫,百姓和地方官也会失去信心。
他抬头问那亲兵:“二当家为什么现在才说?他就不怕被追责吗?”
亲兵叹了口气:“二当家说,他之前是鬼迷心窍,跟沙俄的人合作,现在知道沙俄是想断咱们的粮道,要是成了,咱们的士兵没粮吃,边境就完了,他就算逃了也没好下场。他还说,要是您能阻止这事,他愿意在牢里指认所有跟沙俄勾结的人。”
沈策沉默片刻,心里快速盘算着——眼下有两条路,一条是提前去陕西粮库布防,等着抓伏兵;另一条是先查漕运帮余党黑狼的下落,顺藤摸瓜揪出沙俄的探子,把隐患连根拔了。
【你选决定主角命运!】A。提前去陕西粮库布防,等着抓伏兵B。先查漕运帮余党下落,顺藤摸瓜揪沙俄探子——选A扣1,选B扣2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