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机舱门拖着尾音开启,夜城的黑与七彩便和中亚寒冷的风一起渗入肺腑。
萝尚拖着灰黑色的行李箱穿过廊桥,金属滚轮与地砖摩擦的声响,实在像是某种古老仪式的开场鼓点。
薇娅将打哈欠的暹罗猫揽进臂弯,猫尾扫过她外套棕黄风衣上未化的雪粒——那是伦敦最后的寒意,此刻正被同样深寒的永夜之城舔舐成露水。
霓虹在铅云下污浊地流淌,上城区那巨型的浮岛如同悬浮的巨鲸骸骨,嶙峋的钢架大厦刺破死寂的天幕,投下蛛网般的阴影。
“这就是老师的家乡吗?”
萝尚摩挲着证件上的烫金纹章,安检通道的蓝光将她只留半边的侧脸第二次切割成明暗的两半。
两人打开在中心区预订的酒店房门,薇娅纵身跃入蓬松被褥,淡金色的散发在素白床单绽开成破碎的月光。
“唔唔……”
侦探在床上打滚。
萝尚垂下眼帘瞥她一瞬,无声地拉拢猩红窗帘,指尖拂过壁灯底座时,一枚微型窃听器在静电中化为齑粉。
她手中的小提琴盒终于启封,似乎有硝烟气息和凝成实质的杀意漫出——那支修长肃穆的狙击步枪安详地躺在天鹅绒衬布上,木铁混合的枪管上蚀刻的如尼符文正渗出幽蓝色的微光。
"炼金术与北欧卢恩的杂交产物?"薇娅支起下巴,看萝尚将鎏金子弹逐颗压入弹匣。
子弹细长尖锐,凄厉若女巫的尾指,金黄的弹壳表面浮凸着会呼吸的纹路。
“好奇心会缩短猫的寿命。”萝尚组上弹匣,机械咬合的脆响惊醒了那只慵懒的猫。
黑猫跃上窗台竖瞳微眯:"而自以为是的高傲会滋养愚蠢。"
见多识广的萝尚对这只会说话的猫没什么惊讶的表示,她继续拿起油布,擦拭枪身。
薇娅抿嘴咬牙,最后蹦出一句。
“我去外面逛逛,调查一下情况。”
“注意安全,不要多事。”
萝尚头也不抬地回应薇娅,拨弄了一下枪栓,依旧灵敏可靠。
薇娅跺脚,把黑猫从地毯上揪起来,抓过手杖扣上帽子推门而出,魔纹手铳在裙摆下若隐若现。
街道吞没她的身影,永夜中的霓虹如溃烂的极光。
虽然没带太多的施法材料,但单凭腰间固化了魔弹术式的枪械和她自己的身手,出去逛街还不至于有什么危险。
而且这只躺在她臂弯,因为被主人叫醒而正在不满叫唤的暹罗猫,也不简单呢。
就这样,二流侦探和猫踏上初次的夜游。
“除了永夜,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。你说是不是,Victor?”
“终于起了个我可以接受的名字。为什么不直接叫Hugo?”女孩怀中的黑猫慵懒地翻了个身,毫无顾忌地口出人言。
薇娅摩挲着暹罗猫优雅的柔顺皮毛,没人注意她的时候,她也不再装模作样地拄着手杖。
“我自有计划。”
有了新名字的维克多在心里叹了口气,庆幸她终于放弃了把自己叫做华生。
薇娅·夏洛克·安塞尔抱着猫,钻进营业的便利店,没两分钟就提了好一大筐零食去结账。
又贪吃了这笨蛋女人。
“这个、还有这个……可以了。辣油请加倍。”
维克多看着女孩趴在橱窗旁边的座位上,吃起加了关东煮的杯面,呼噜噜的热气遮住薇娅那正统英伦气质的面庞,淡至白金色的一头秀发被压抑在棕色的贝雷帽下,笔挺白皙的鼻梁上沾上水汽凝成的珠光,便利店招牌在薄如细丝的雪下晕成毛玻璃上的水彩画。
维克多蹲在薯片货架顶端冷笑。
“圣徒是藏在蟹肉棒里吗?”
“我也不是不会用蛋黄酱画封印阵来调取魔力潮汐。”她吸溜着面条,不以为意。
“不问问罗马尼亚的线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