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又是扬眉瞪眼,采纳了李琢光的意见,起身去倒水。
李琢光猜测她这一次的表情是想表达「恍然大悟」。
六百。
不再浪费时间,李琢光一把拔掉右手背上的针头,顿时血流如注,她毫不在意地掀起被子,鞋子也来不及穿,直接光着脚往外跑。
“李琢光!”女孩在身后大叫。
除了温度差的刺痛以外,李琢光的腿已经恢复到她的巅峰期。
她撞开门拔足狂奔,只差几寸险些被女孩抓住衣服。
第062章暗杀她(七)
没有人拦住像疯了一样的李琢光,眼睁睁看着她手背的血流了一路,脚跟踩到血泊,留下半个血脚印。
这走廊长得好像永远都跑不完,李琢光身体里的能量也好像永远都用不完,她气息平稳,一点都不喘。
她迈着大步,大约五百米后,她闭上了眼睛。
脚步还在动,双腿跑动的频率没有减缓。
她在心里默数着秒数。
七百五十五,七百五十六。
道路通畅,没有阻碍。
当人闭上眼睛的时候,走路不一定是直线,可能会是一个圆,因为人的双腿肌肉不是完全对称,每一步走出去总有细微的差别。
李琢光的双腿肯定也不会是完美对称,但她闭上眼后一直没有减缓的速度也并没有让她撞到什么东西。
八百零一,八百零二。
到了。
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她,她猛然睁开眼,眼前的景象从洁白的实验室和病房变成了一间狭窄的三角阁楼。
往后退了一步,背就抵上了关紧的房门。
阁楼里铺陈的地板是木质地板,天花板也是木质,背后的门也是木质,整个阁楼都透露出一股老旧复古风。
地上铺了一张气垫床,薄毯子团成一团塞在床垫底下,旁边散落着一些木浆纸张和中性笔。
李琢光看了几秒,忽然转身打开门边矮柜的抽屉,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,随后她坚定地打开衣柜,从里面取出一个藤编的小盒子。
钥匙可以打开小盒子上的锁,里面是一块金色的徽章。
有点眼熟,但想不起来。
她把徽章收回口袋里,锁好盒子放回原位,关上书柜,回头把薄毯子捡起来叠整齐放到枕头边上,打开窗帘,擦去窗台上的灰,给床边的盆栽浇水,抹去叶子上沾到的水珠。
八百八十八,八百八十九。
李琢光一套动作做得无比娴熟,就好像她已经如此做过无数次。做完这一切,她缩起肚子,屏住呼吸,扭身躲进衣柜旁边的缝隙里。
八百九十九,九百。
门开了,一个沉重而滞黏的脚步声走了进来,外面还有人噔噔爬楼梯的声音,刺耳的声音说着你整天一副死人脸给谁看,被关上的房门阻隔在外。
那人放下了塑料袋,木板门又被砰砰砸向,李琢光甚至听到了一些木头被拍碎的咔咔声。
门又被无可奈何地打开了,男人那黄梅天一般潮湿而生锈的嗓音和芹菜的清香涌了进来:“是你妈不要你的,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,哪里欠你了?你整天屁事不干,自己的被子也不——”
他的话戛然而止,大约是看到李琢光叠好的薄毯子。
男人梗着脖子不肯低头,在阁楼里转了两圈,似乎是想找点别的茬。
但是窗帘拉开了,灰擦干净了,盆栽的泥土还是湿润的。
男人呼吸很重,憋了半天,憋出一句:“不是说怕水?这不是能浇花?矫情个大爷的,浪费我的钱去看心理医生。”
说罢,他噔噔噔地踩着摇摇欲断的木楼梯,带走那股热腾腾家常菜的香气下楼了。
阁楼里的人关上了门。
轻轻的脚步走到床垫边,塑胶被挤压的咯吱声响起,紧随其后的是一句轻到几乎听不到的「谢谢你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