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接连不断的地震已经停止,整个玉京城像在月下进入了休眠。
偶有建筑垮塌,哗啦啦一阵子。
但每个人都明白,这种短暂的安静背后,正在酿酝更狂暴的风雨。
而在这个时候,刚刚甩掉追兵的独眼。。。
贺灵川的指尖在雷光中微微颤抖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体内残存的天魔之力正与这天地雷霆激烈对抗。他的每一寸经脉都像被烧红的铁丝贯穿,五脏六腑仿佛在熔炉里翻滚。可他不能倒,也不能退。地母正在下沉,十七息……不,或许只有十五息了。
他咬破舌尖,一口血雾喷出,在空中竟凝成一道淡金色符纹,那是他从九幽秘典中偷学来的“逆命咒”,以精血为引,强行逆转体内灵气流向,短暂激发潜能。刹那间,双目赤红如血浸,筋骨噼啪作响,整个人像是被重新锻造了一遍。
“珈天!”他低吼,“再拖住它三息!”
话音未落,那三角形金光屏障猛然一震,竟是被他以肉身硬撼!雷蛇狂舞,劈得他衣袍尽碎、皮开肉绽,但他前冲之势不止。一步、两步??第三步时,左臂已被雷火焚成焦炭,可右掌已按上光壁!
“破!”
一声炸响,金光裂开蛛网般的缝隙。七头魅兽齐齐嘶鸣,攻势骤然加剧,龙江魅兽更是仰天长啸,口中喷出一道黑水洪流,直扑贺灵川后心。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血魔的声音再度响起:
“你愿意吗?”
贺灵川瞳孔一缩。
不是问句,是命令。
“我愿意。”他几乎是本能地答出。
霎时间,天地寂静了一瞬。
紧接着,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自虚空间灌入他的残躯??那是血魔本源的一缕真意,跨越界限,与他神魂交融。他的断臂再生,焦黑皮肤下涌出猩红纹路,如同活物般蔓延全身。而那道雷墙,在这一刻轰然崩塌!
“不可能!”上官飚首次露出惊骇之色,手中法诀一顿。
但已经晚了。
贺灵川化作一道血影,穿空而至,直扑地母方向。与此同时,地母终于也动了。她双目闭合片刻,再睁开时,眼中已无迷茫,唯有一片苍茫古意,仿佛穿越千年时光而来。
“我非蝼蚁,岂容尔等摆布?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让整片虚无之地为之震颤。脚下雷池翻腾,不再是吞噬之力,反而如潮水般退去。一道由大地精魄凝聚而成的根脉自她足底延伸而出,瞬间贯穿虚空,直连贺灵川所在方位!
两人气息交汇,宛如阴阳相接,天地法则为之扭曲。
上官飚脸色大变:“不好!她在借力重塑契约通道!快??”
可他已经喊不出第二个字。
那一枪,再次出现。
从虚空中刺出,毫无征兆,毫无轨迹,就像命运本身降下的裁决。枪尖穿透上官飚咽喉,将他整个人钉在地上。石人崩解,化作无数碎片,随风飘散。
但这还不是结束。
枪身缓缓转动,带出一片血雨。上官飚的身体开始龟裂,如同干涸的河床,裂缝中渗出暗金色液体??那是他的本源精血,被某种更高位格的存在强行抽取!
“谁……?”他艰难开口,眼中满是不信,“你……不是……四幽……也不是……珈天……”
“我不是他们。”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,“我是你从未见过的‘结果’。”
说话之人,竟是贺灵川。
此刻的他,双眸已变成纯粹的漆黑,边缘泛着血丝般的纹路,周身缭绕着不属于此界的气息。他一步步走向上官飚,每走一步,后者便衰老一分,生命力飞速流逝。
“你布局百年,以为掌控一切。”贺灵川冷冷道,“你以为地母只是工具,九幽是弃子,天魔是棋兵,而你自己才是执棋者。可你忘了??当棋盘上的所有棋子都觉醒了意志,执棋者也会沦为棋局的一部分。”
上官飚嘴角抽搐:“你……到底是谁?”
“我是那个本该死在杜支山秘境的人。”贺灵川蹲下身,伸手抚过对方额头,“也是你用来唤醒地母的祭品之一。你说我不过是偶然闯入的蝼蚁?可蝼蚁也能咬断巨象的神经。”
他低声一笑:“更何况……我现在,已经不是人了。”
话音落下,他手掌猛地插入上官飚天灵盖!
没有惨叫,没有挣扎。上官飚的身体迅速干瘪,最后只剩下一具灰白枯壳。而在贺灵川掌心,一团跳动的金色核心缓缓浮现??那是“命枢”,一个人存在于此世的根本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