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杨氏,你放肆!”楚氏掌心重重拍桌,极为不悦的呵斥道。
“郡主本为下嫁,更蒙陛下钦赐姻缘,夫人如此刁难,岂非拂逆天颜,损荣王颜面不成?”乔蕴蘅眸光幽深,意味深长地睇向楚氏。
入府之前,她打听清楚,这楚氏最为欺软怕硬,平日侯爷在府时,楚氏一派温良恭谨,待侯爷离府,则立时换副颜色,俨然唯我最高的模样。
这话正刺楚氏内心,她原本只想逞逞婆母威风,排遣心中怨气,没想担着藐视天家、轻慢宗室的罪名。
楚氏怒哼一声,无言以驳,悻悻起身拂袖,疾步向正堂外行去。
怀钰见事已毕,正欲离去。
乔蕴蘅语带幽怨:“妾身好歹帮您争辩,您竟无一句感谢之言。”
怀钰回身,朝她颔首致意,柔言:“谢你仗义执言,然何必出言开罪于她?侯府,终归多数事情由她掌理。”她是吃过亏的,深谙开罪人路难行。
乔蕴蘅看不得她从昔日那说一不二的模样,变得如此委曲求全,心下不忍,行至她身侧,擦身而过时留下一句,极低一声:“娘娘,陛下不会舍得你受这般委屈的。”
此言深刺一般,倏然扎入怀钰心底。
怀钰不得不承认,宋辑宁万事皆由着她,他最知她生性,昔日有臣子以“女子不宜干政”、“女子随军不吉”、“牝鸡司晨”等辞谏阻,他皆会据理力争、力排众议,为她一一驳回,即便他会因此触怒高祖,被罚跪冰室数个时辰。
军营之时,若有敌将伤她分毫,他定会寻机,让那人加倍偿还。
可如今,她与他,回不去昔时。
-
夏日晚深,容守郡守御无方,黎庶积怨成潮,是夜,郡府衙署遭暴民冲闯,肆行劫掠。
待安仁都城惊闻此变时,大昭精骑已自文县暗入,悄然攻至容守郡城门。
容守郡内仓廪见底,粟米将罄,前有大昭虎狼之师紧逼,后有南夏雄兵虎视眈眈。
安仁朝廷纵有输粮之策,然粮道断绝,根本行不通。
南夏之计,便是要他们山穷水尽,自启城门,俯首乞降。
容守郡内官吏与兵士自是不会投降,耐不住黎民百姓怨气盈天,终难遏制。
城垣之上,安仁旌旗倒下,旋为南夏旌旗所代。
勉之亲书捷报,飞驰而至丰鄞:
【养精蓄锐久矣,后攻而上,重挫大昭前锋主将,趁其疲敝,夺容守郡。】
谢枕河昏厥数日才醒,颅中剧痛,府医嘱咐他务必静卧将养,近日不可劳神。
楚氏借此由头,不许新妇前往探视世子。
怀钰乐得自在,然忧心所系,终是难安,将万斛香交予侯府府医一份,让他仔细查验。
又去府外,打探黎庶口风,寻了一位名医,大夫执香细观,道:“此物蹊跷,辨其究竟尚需时日,夫人可等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