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那些女人起义失败,全家被诛;
>海底学士写下《海国志》,换来沉船喂鱼;
>北境将士守土卫家,却被史官一笔抹去……
>若记忆意味着反复承受伤痛,
>为何不能选择忘记?”
阿砾看着字迹,久久不语。
然后,他蹲下身,在雪地上画了一口井。
井口俯瞰,恰似他掌心的印记。
他又画了一颗星,由无数银丝缠绕升腾而成。
最后,他在井旁添了一个小人,跪地埋信;又在星下加了一群孩童,仰头聆听。
他抬头,直视沈寂双眼:
“因为痛苦确实存在,但我们不必独自承受。
当石头替我们说话,当风carrying我们的名字,当一个陌生人吃下忆果,忽然记起你曾教他写字……
你的痛,就成了我的记忆。
而我的回应,便是你的延续。
这不是诅咒,是联结。
沉默能止痛,但也切断了希望的传递。”
沈寂怔住。
雪花落在他肩头,融化成水,顺着指缝滴落。
许久,他缓缓跪下,将那块烧焦的竹简轻轻放在雪地中央。
然后,他摘下颈间最后一道符布,露出咽喉深处狰狞的旧伤。他张嘴,试图发声,却只挤出一丝颤抖的气流。
阿砾走上前,取出骨笛,贴近他的耳畔。
这一次,他吹奏的是一首从未示人的曲子??源自井梦深处,十二位农妇攻破县衙时齐唱的战歌。没有乐谱,没有歌词,只有节奏与怒吼交织的原始共鸣。
沈寂身体剧烈颤抖。
泪水混着血水从嘴角溢出。
终于,在某个瞬间,他用尽全身力气,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破碎音节:
“……还……愿……”
话音落下,逆言阵轰然崩解,化作无数光点升空,如同萤火归星。
石殿崩塌,露出内部陈设:三百面铜镜,每一面都映照着不同年代的“噤声现场”??焚书、割舌、封口诏书、儿童默写忠君词……而在最中央,供奉着一口微型钟,由人类牙齿熔铸而成,正是“静音核”。
阿砾将其取下,带回南陵。
他没有销毁它,而是将它挂在回音林最高处,与忆果树并列。
人们问:“为何留着这邪物?”
阿砾答:“因为它也是历史的一部分。我们不惧怕它,也不崇拜它。我们只是记住??曾有人宁愿自毁双耳,也不愿听见真相。”
自此之后,南陵多了一项传统:每年春分,孩童们会带着自己最害怕记住的事,写成纸条,投入静音核中。到了秋收,再由长者逐一取出,当众朗读。有人读着读着哭了,有人笑了,更多人沉默着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