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“?”（音同“酲”）：左“言”右“星”，指“尚未诞生但注定要说出口的话”；
-“?”（音同“惘”）：上“亡”下“忘”，描述“明明记得却被强迫遗忘的状态”。
这些字最初只能偷偷刻在棺材内壁、厕砖背面、妓院屏风夹层，后来竟通过绣花样、药方笺、赌徒暗语等形式广泛流传。甚至有和尚将它们编入往生咒，让亡魂带着秘密进入轮回。
小满则带领一批年轻人深入地底。根据阿砾笔记记载，言网真正的中枢不在忆果树，而在地壳深处一条古老的“音脉”之上。那是远古时代先民以骨笛共鸣打通的能量通道，贯穿九州，连接所有人梦境的底层网络。
他们在南陵地窟发现一处天然石厅，四壁布满天然共振纹路，中央立着一块黑色晶石，形似耳朵。触碰瞬间，小满看到了幻象：无数个平行时空中的南陵，有的被焚毁，有的繁荣昌盛，有的彻底沉默。唯有一条时间线始终明亮??那就是坚持发声的世界。
“我们不是唯一的选择，但我们是最倔强的那个。”她喃喃道。
回到地面后，她做出惊人决定：主动将忆果树种子赠予朝廷使者，并附信一封：“种吧，让它长在皇宫御花园里。你们越是想控制它，就越会给它养分。因为恐惧是最好的肥料。”
使者犹豫再三，最终收下。
半年后，紫禁城传出怪事：皇帝每夜梦见自己变成哑巴，在空旷殿堂中奔跑呼救。钦天监占卜结果为“言煞入宫，百音将兴”。更糟的是，御花园那棵忆果树每逢朔望之夜便会发出低频震动，导致宫墙涂料剥落，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旧字迹??全是历代被抹除的奏折残文。
与此同时，南陵迎来了第一百零二次“诉忆仪式”。这一次，主题是“尚未出生的人想对我们说什么”。
孩子们写下稚嫩答案：
>“谢谢你们没让我们活在无声的世界。”
>“对不起，我们还没来到这个世界，就已经欠你们太多勇气。”
>“我们会继续说下去，哪怕代价是再次被烧死。”
仪式进行到一半，天空再度阴沉。这次没有闪电，只有一阵奇异的风拂过。风中有声，却不入耳，直抵人心。所有人同时感到胸口一热，仿佛有句话从心脏升起，冲向喉咙。
小满仰头，看见一只白鹤飞过，羽翼边缘闪烁着螺旋纹光晕。它盘旋三圈，落下一根羽毛。她拾起一看，上面写着一行小字：
>“阿砾老师，您的学生已抵达第二十七号预述节点。
>这里的人类仍未学会倾听宇宙，
>但他们终于敢对星空喊出第一句疑问。
>??来自公元2348年的实习观测员”
她笑了。
当晚，她在观言台点燃最后一炉旧灰，将阿砾的竹笛投入火中。火焰升腾，化作漫天星斗般的光点，与十年前那次遥相呼应。不同的是，这一回，光点并未四散，而是凝聚成一条璀璨银河，横贯夜空，指向北极星方向。
第二天清晨，世界各地陆续报告异常现象：
-北极科考站的仪器录到一段规律信号，破译后竟是春分祭祷文；
-深海探测器拍摄到海底山脉排列成巨型汉字“听”；
-月球背面陨石坑阴影中，隐约可见一行竖排古篆：“此声不可断”。
人类第一次意识到，这场关于语言的战争，早已超出地球范畴。
而在南陵小学的教室里，新生们正练习书写那个新造字??“?”。老师轻声解释：“这个字的意思是：即使全世界都沉默了，我还是想告诉你，我在这里。”
窗外，忆果树又抽出一支新枝，歪斜地伸向东方。枝头挂着一颗果实，表皮浮现两个淡淡字迹：
“未完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