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束了和陈木胜、陈佩华的会面之后,苏超甚至没时间和两人一起吃个饭。
中午约了林夕。
三月的林夕,又瘦了不少,头发乱糟糟的,胡子似乎也没有刮。
他喜欢的男人不要他。
再加上总是填。。。
陈默离开后的第三天,深圳下起了雨。不是那种骤然而至的暴雨,而是绵延不绝的阴雨,像一层湿冷的雾罩在整个城市上空。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着灰蒙蒙的天色,电梯里挤满了低头看手机的人,没有人说话,只有刷卡声和脚步声在重复。
陈默站在医院心理科门口,手里攥着挂号单,指节发白。他穿了件干净的衬衫,袖口有些磨损,领带打得一丝不苟??这是他过去十年养成的习惯:出门前必须穿戴整齐,哪怕只是去便利店买瓶水。可今天这身衣服却让他觉得像穿了一层铁皮。
“37号,陈默,请进。”
护士的声音从诊室门后传来。他深吸一口气,推开门。
医生是个中年女人,戴着眼镜,桌上摆着一杯凉透的茶。她没急着问病史,而是先递给他一张纸:“做个简单的量表,不用写名字。”
陈默接过笔,手微微发抖。那些问题一个个跳进眼里:“你是否经常感到疲惫?”“是否有过轻生念头?”“最近一个月,有没有哪天完全无法工作?”……他一笔一笔填下去,到最后几道题时,眼泪突然砸在纸上,晕开了一小片墨迹。
医生默默递来纸巾,等他平复后才开口:“你不是第一个这样来的程序员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”
她说这话时语气平淡,没有同情,也没有评判。正是这种平静让陈默松了一口气。他开始说话,从加班到失眠,从药物依赖到桥边的那晚。他说得很慢,有时卡住,有时重复,但医生始终安静地听着,偶尔点头,从不打断。
“你知道吗?”她说,“很多人以为抑郁症就是‘想不开’,其实它更像是一种慢性中毒。长期的压力、孤立、自我否定,一点一点腐蚀你的神经系统。你现在的感觉,不是软弱,是身体在报警。”
陈默抬起头:“可我辞职了……是不是太冲动?”
“冲动?”医生笑了下,“你能走到这里,就已经用了极大的理智。真正的冲动,是继续扛着,直到倒下都无人知晓。”
她开了药,叮嘱按时复诊,又给了一个社区心理支持小组的联系方式。“不一定非得说话,去听听也好。有时候,看见别人也在挣扎,本身就是一种疗愈。”
走出医院时,雨停了。阳光破云而出,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,反射出细碎的光。陈默站在路边,掏出手机,点开那个名为“南耳计划”的小程序。他犹豫了几秒,还是点了录音按钮。
>“我是昨天在深圳桥上差点跳下去的那个男人。
>今天我去看了心理医生。她说我不是疯子,也不是失败者,只是累了太久,忘了怎么休息。
>我录这段话,是想告诉那天晚上站在我旁边、却没有跳下去的自己:谢谢你再坚持了一天。
>也谢谢那个让我看到希望的节目《未寄出的信》,还有那个叫‘心灵之桥’的地方。
>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好起来,但至少现在,我不想死了。
>如果你也正站在某个边缘,请记住:有人听到了你,哪怕隔着千里,那份声音也有回响。”
发送成功后,系统弹出一行字:“你不是一个人。这段话已被记录。它很重要。”
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,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,走进一家咖啡馆,点了一杯热拿铁。坐在角落,他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代码、会议纪要、待办事项。翻到最后一页,空白处写着三个字:“活下去”。
他拿起笔,在下面添了一句:“先学会呼吸。”
与此同时,在云南山区的一所小学里,阿木正蹲在地上组装一台录音设备。这是他们带来的第一台“移动录音盒”??由旧平板改装而成,内置离线版“守夜人”系统,支持语音录入与自动归档,无需网络即可运行。外壳涂成天蓝色,贴着孩子们画的耳朵图案,写着“我们在听”。
教室外,十几个孩子围成一圈,怯生生地看着。校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教师,眼角有深深的皱纹,声音却坚定:“这些孩子,父母都在外地打工。有的三年没见过爸妈,有的连妈妈长什么样都不记得。每晚睡觉前,他们就抱着枕头哭,说梦话喊‘妈妈别走’。”
阿木点点头,打开设备,播放了一段示范录音??是王劲松录的开场白:“你好,这里是心灵之桥。你可以对我说任何事,我会一直听着。”
孩子们睁大眼睛。
“谁想试试?”阿木轻声问。
一个小女孩举手,约莫八岁,扎着歪歪的辫子。她走到机器前,凑近麦克风,声音很小:“妈妈,我今天考了满分。老师表扬我了。你什么时候回来?我想你做的土豆丝。”
说完,她退回去,脸红得像苹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