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富贵一愣,随即激动起来:“大人容禀!此事定有天大的冤枉!黄帮主侠肝义胆,生平最恨的便是奸佞小人,怎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?江陵惨案虽是事实,但绝非帮主所为,必是有宵小嫁祸于她!”
周时羲在旁冷笑:“倒是一片忠心。”
钱富贵挺起胸膛:“在下句句肺腑之言,绝无半点虚假!”
李嶷摆了摆手:“钱掌柜,我们已经查明,黄蓉前些日子来过听雪阁,此事你知道么?”
钱富贵脸色微变,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襟。
李嶷淡淡道:“你也不必吃惊。我秘靖司既要查一个人的行踪,自有门道。
现在问你,她来此所为何事?”
钱富贵额头冒汗:“这个……帮主确实来过一趟,不过只在雅间中坐了半个时辰便走了……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…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。”钱富贵声若蚊蝇。
“啪!”
李嶷手掌重重拍在桌上,吓得钱富贵一个激灵,茶杯也跳了起来。
“钱富贵!”李嶷站起身来,声音森寒,“你当我秘靖司是泥捏的不成?黄蓉身为朝廷钦犯,千里迢迢跑到你这破酒楼来,难道就是为了品茶消遣?”
他俯视着钱富贵,目光如刀: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。要么实话实说,要么……”
话音未落,杀气已现。
钱富贵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浑身一颤,额头冷汗涔涔而下。
他怯怯地抬头瞧了瞧李嶷那张冷峻的脸,又偷眼看了看身旁面无表情的周时羲,心知眼前这两位爷绝非善茬,再不实说,怕是性命难保。
“大人息怒,大人息怒!”他连声告饶,声音颤抖,“小人说,小人全都说——”
那是十日前的午后时分。天下第一味中热闹如常,食客满座,觥筹交错。钱富贵正在柜台后打算盘,忽见门帘一掀,进来两人。
前面那人着一袭月白锦袍,腰系墨玉带,头戴青纱斗笠,蒙面而行,然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股难以掩饰的风流韵致。
身后跟着一名魁梧大汉,玄衣劲装,步履稳健,一看便知是个了得的练家子。
两人径直走到柜台前。
“钱富贵。”
声音故作低沉,却难掩其中的清亮。钱富贵心头一震,手中算盘登时停住。
来人微微抬起斗笠,露出半张雪白的面庞,一双如秋水般明澈的眼眸正凝视着他。
他几乎要失声叫出,却见那人纤指轻竖于唇边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那一个小小动作,竟有说不尽的妩媚风情。
“带路。”
钱富贵会意,忙引着二人上楼。到得三楼听雪阁,他推门请进,自己也跟了进去。
黄蓉摘下斗笠,露出真容。
饶是钱富贵早已猜知是她,此刻亲眼得见,仍不由得看痴了。
只见她虽是男装打扮,却愈发显得肌若凝脂,眉目如画。
乌黑秀发简单挽起,露出一段修长如玉的颈项。
最是那双眼睛动人,明如秋水,深似幽潭,只消一眼望来,便教人心神俱醉。
“坐下说话。”她在主位坐定,神态从容不迫。
那大汉亦除了斗笠,露出一张轮廓深刻的面容,眉骨高耸,鼻梁挺直,颇有北地胡人的气概,只静静立在她身后,一言不发,宛如门神。
这便是一路相随黄蓉的完颜胤忠。
钱富贵回过神来,忙道:“帮主大驾光临,只是如今外面风声正紧……”
“我自有分寸。”黄蓉挥手打断他的话,从广袖中取出一支青竹信筒,“这个送去潭州,务必亲手交给石问秋。”
钱富贵认得那是丐帮中最高等级的“春雨”密信,连忙双手接过,如捧珍宝。
“还有一事。”黄蓉续道,“十日后四海奇珍会在湘潭开场,我需要一块入场令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