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富贵闻言脸色大变。四海奇珍会的令牌何等珍贵,便是有万金也难求一枚,他一个小小酒楼掌柜,哪里弄得到这等宝物?
见他为难,黄蓉淡淡道:“尽力便是。”
钱富贵咬咬牙:“属下拼了性命,也要替帮主办成此事。”
“春雨即刻发出,切记不可有半点差错。”
说到这里,钱富贵停住话头,小心翼翼地瞧着李嶷,似是在等候发落。
李嶷瞧了他一眼:“完了?”
“是……是的。”钱富贵搓着双手,神情局促不安。
“那令牌呢?”李嶷淡然问道。
钱富贵面露苦色:“这个……小人正在想方设法。四海奇珍会的令牌何等稀罕,便是豪门巨富也不易得到。小人虽托了好些关系,但至今仍无下落。”
李嶷挥了挥手:“罢了,你且退下。”
钱富贵如释重负,连忙躬身告退。门扉轻掩,脚步声渐行渐远,终至无声。
雅间内登时静若无人。
李嶷端起茶盏,轻轻转动:“此人倒也机敏。”
周时羲抬眼看他。
“知道瞒不住,索性全盘托出。”李嶷呷了口茶,“只是有一事耐人寻味。”
他放下茶盏,目光落在墙上的《听雪图》上:“黄蓉让他办令牌,看似信任。
可那一万两银票,她却宁愿费事藏在画后,也不交给这位『忠心耿耿』的钱掌柜。”
周时羲若有所思:“防着他。”
“正是。”李嶷声音沉了下去,“一个她信不过的人,却还要用他办事。这里头,怕是大有文章。”
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三短两长”,是韩升惯用的暗号。
李嶷微微颔首,周时羲心领神会,悄然起身开门。
韩升与林慎踏进房内,斗篷上犹带寒湿。二人神色凝重,显是刚从外头赶回。
“找到白连生了。”韩升开门见山。
李嶷眸中精光一闪,缓缓起身。
四人相视一眼,均已会意。须臾之间,听雪阁中已空无一人,只余桌上茶盏尚温,墙上《听雪图》兀自垂悬。
窗外湘江水声依旧,却似暗藏杀机。
夜幕低垂,湘潭城西。
这一带本是贫民聚居之地,巷陌狭窄,污水横流。
入夜后更显萧索,偶有野狗窜过,翻寻着墙角的残羹冷炙。
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在寒风中断断续续。
一处看似寻常的二进院落坐落在巷子深处,灰瓦土墙,门窗紧闭。若非门框上那道新鲜的刮痕,几乎与周围破败的屋舍别无二致。
前厅内昏暗无光,只点着一盏油灯,灯芯燃得极小,勉强照亮方桌一角。
寒风从墙缝中钻入,吹得灯火摇曳不定,人影在墙上晃动,忽长忽短,平添几分诡异之色。
白连生端坐桌前,一袭白衣在昏暗中格外醒目。他面无表情,双手交叠放在桌上,宛如一尊石雕。
钱富贵坐在对面,额头已是汗如雨下。
“东西可曾办妥?”白连生开口,声音冷如寒冰。
钱富贵忙从怀中取出一个檀木小匣,双手恭敬奉上:“在这里,在这里。”
白连生接过匣子,启盖看了一眼,里面赫然躺着一枚玉质令牌,上刻“四海“二字。
“她人在何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