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时分,阳光和煦。
咸阳宫的琉璃瓦上,积雪在渐渐融化。
雪水滴滴答答掉落下来,敲击着石阶、水洼,声音清脆悦耳。
朱标用过午膳,正在内殿和太子妃闲话。
内官前来禀报,十三公主来。。。
风雪在破庙外肆虐,木门半塌,寒气如鬼魅般钻入。那人蹲在火堆旁,火光映出他脸上一道斜长刀疤,自眉骨直划至下颌,皮肉翻卷,狰狞可怖。他用匕首挑着地图边缘,目光落在“观音门”三字上,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冷笑。
“百外庆进了诏狱,周云奇被太子召见,许克生给他递了纸条……好一出连环戏。”他低声喃喃,“只可惜,你们演得再真,也逃不过这张网。”
他收起地图,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令牌,正面刻着“镇北”二字,背面却是一头獠牙毕露的狼首。他凝视片刻,轻轻吹了声口哨。不多时,庙外传来马蹄轻响,一人翻身下马,披着斗篷,帽檐压得极低。
“大人,北平急报。”来人单膝跪地,递上一封密信。
刀疤男接过,拆开一看,眼中精光暴涨:“孙承祖昨夜失踪,家中搜出一份手抄《马政通考》,页边批注笔迹与百外庆供词中的错字完全一致!”
他猛地站起,一脚踢翻火堆:“果然如此!他们想借‘孙’字铜牌引我们出手,反将一军?哼,朱标啊朱标,你太心急了。”
来人低声道:“是否立刻除掉百外庆?此人若开口,必牵出我们在北平的暗桩。”
“不。”刀疤男缓缓摇头,“现在杀他,等于承认我们怕了。让他活着,让太子放他出去,越风光越好。我要全天下都知道,东宫‘昭雪冤案’,恩泽草民??可笑的是,他们救的,正是我们放进来的饵。”
他踱步两圈,忽然道:“传令下去,明日午时前,把韩石头的尸体‘送’回城南乱葬岗,衣裳残破,面朝泥土,背后插一根枯枝。记住,要让拾荒的老妪第一个发现。”
“是。”
“另外,联络张小五。告诉他,若想保住妻儿性命,今晚就得去刑部‘更正’口供??就说那晚确实看见有人持燕王府腰牌出城,但因惧怕权贵,不敢直言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
风雪中,人影再度隐没。刀疤男独自立于庙中,仰头望着屋顶破洞,雪花飘落于脸颊,竟似有泪痕滑过。
***
翌日清晨,天光未明,谨身殿已灯火通明。
朱标一夜未眠,眼窝深陷,却仍强打精神听取各路回报。卜毅英刚从刑部归来,面色沉重。
“殿下,张小五今晨突然翻供,称亲眼见一骑马者持燕王府金纹腰牌于子时出城,形迹可疑。因惧祸及家人,此前隐瞒未报。”
朱标眉头紧锁:“为何偏偏此时改口?”
“据刑部主审官说,张小五语带哭腔,自称梦见亡母责骂其欺君误国,故良心难安,愿以死赎罪。”
“鬼话!”朱标冷哼,“这是有人逼他演戏!谁接触过他?”
“昨夜锦衣卫指挥使亲自下令,调他去署中问话,直至凌晨才放归。”
“陈老三?”朱标眼神骤冷,“父皇身边的鹰犬,竟也掺和进来……”
他正欲发作,忽听殿外太监高唱:“启禀殿下,城南乱葬岗发现无名尸首,经仵作查验,极似失踪之韩石头!”
朱标霍然起身:“何时发现?何处所见?”
“回殿下,约莫辰时初刻,由一名拾荒老妪发现。尸体面朝下伏于荒草间,背部插有一截枯枝,衣物破损,但腰间尚存半块铁牌,刻有‘京巡甲七’字样,确系城门司巡卒制式佩牌。”
朱标双拳紧握,指节发白。他知道,这具尸体来得太巧??正好在他下令彻查之后,正好在舆论沸腾之前,正好以最惨烈的方式刺激民心。
“是示威。”周云奇不知何时已站在殿门口,一身青布短褐,背负行囊,“他们在告诉我们:人已经死了,真相不重要,你们只能按我们的剧本走。”
朱标沉声问:“你准备好了?”
“ready了。”周云奇点头,“马已在聚宝门外等候,密令我也收好了。”
朱标从案上取过一支青铜虎符,递予他:“此符可调沿途驿站快马三匹,若有紧急,可持符直入北平布政使司衙门。切记,不可暴露身份,更不可轻信任何自称‘李慕白’之人??除非他能对出暗语:‘鹰飞于夜,羽落无声’。”
周云奇郑重接过,收入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