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不是!”老板缩头,“前些日子,北平城里好几个流浪汉失踪,据说都被抓去放血了。咱们这些小老百姓,谁敢多问一句?”
周云奇默然饮尽茶水,正欲离开,忽觉袖中一沉??一张折叠纸条悄然滑入。
他不动声色走入林间,展开一看,字迹潦草却熟悉:
>**周兄:我在城西药栈发现异样。一批标注‘茯苓’的货箱,实为冷冻马脑与羊髓混合物,夹层藏有蜡封竹筒,内附密信,提及‘观音门接应’‘第二批货将于十五夜启程’。对方已察觉有人探查,我恐难久留。若三日后未见我讯,勿寻我,速往北平寻李慕白。??许克生**
周云奇双眼微眯。马脑、羊髓?这根本不是药材,而是**兽医试验品**!难道百外庆所谓的“太仆寺任务”,竟是为某种牲畜疾病治疗做准备?
他猛然想起前世记忆??明初曾爆发过一场神秘的“马疫”,导致北疆战马大量死亡,直接影响边防。而这场疫情,史料记载模糊,疑似人为投毒……
“难道……有人想提前制造马疫,削弱朝廷军力?而燕王,正是最大受益者?”
他握紧拳头,心中已有决断。
当晚,他潜入那家药栈,借夜色掩护翻墙而入。仓库深处,数十口大箱整齐排列,箱上贴着“茯苓”“党参”标签,但他撬开一口,赫然见到冰块包裹的暗红色组织,触手黏腻,散发着腐败气息。
他正欲取样,忽听门外脚步声逼近。
“有人!”一声低喝。
周云奇迅速吹灭火折,藏身于梁上。两名黑衣人提灯走入,其中一人赫然是昨日在居庸关执勤的军官!
“大人说得没错,真有人来查。”一人道,“通知上头,这批货必须提前出发,改走小路,十五夜子时前务必抵达观音门。”
“可原计划是走官道,由百外庆‘意外’暴露路线,引太子追查……”
“计划有变。”另一人冷笑,“太子放了百外庆,还大肆宣扬,说明他已经警觉。不能再用他当诱饵,直接动手。”
“那……许克生怎么办?”
“清理掉。就说他私闯禁地,偷盗官药,当场格杀。”
周云奇听得心如刀割。许克生……竟已暴露。
他强忍怒火,待二人离去后悄然退出,连夜疾行三十里,赶到约定接头地点??一座废弃的土地庙。
空无一人。
他连唤三声“许克生”,唯有风声回应。
最终,他在庙后老槐树下挖出一个陶罐,里面装着几片风干的脑组织样本,以及一封信:
>**周兄:我知难逃一死,特留此物为证。经我化验,此物含剧毒菌种,名为‘炭疽杆菌’,可致马匹高热、出血、猝死,传染极强。若批量投放于京畿牧场,不出半月,万马皆毙。燕王府蓄养战马逾十万,届时朝廷唯赖燕王兵马戍边……野心昭然。我已将部分样本藏于保定城南柳氏棺材铺第三口棺材夹层,钥匙在我鞋底。望你带此物见李慕白,他乃前太医署首席兽医,知晓解法。吾死不足惜,但求苍生免祸。??许克生绝笔**
周云奇跪地良久,双手颤抖。他从未想过,这场看似普通的命案,竟牵扯出如此惊天阴谋??不是夺权,不是构陷,而是**一场针对大明军事根基的生化战争**!
他将陶罐紧紧抱在怀中,面向南方,重重磕下三个响头。
“许兄,你的血,不会白流。”
次日拂晓,他乔装成运棺工匠,混入柳氏棺材铺,取出另一份样本,随即快马加鞭,直奔北平。
七日后,黄昏。
北平城西,一条陋巷深处,一间挂着“李氏药堂”斑驳招牌的小屋前,周云奇驻足。
他整了整衣衫,抬手轻叩三下。
门开,一老翁拄杖而出,白发苍苍,眼神却锐利如鹰。
周云奇深吸一口气,低声道:“鹰飞于夜,羽落无声。”
老翁浑身一震,死死盯住他,许久,才颤声问:“你……从南京来?”
“是。”周云奇从怀中取出那枚“飞羽”玉佩,“朱标殿下,命我寻您。”
老翁接过玉佩,手指抚过“飞鹰”二字,老泪纵横:“三十年了……飞鹰卫的血脉,终于回来了。”
他侧身让开:“进来吧。我知道你为何而来??关于马疫的事,我也等这一天,等了整整三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