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砚率众迎敌,刀光剑影中,骷髅接连破碎,但每碎一具,便有新的从地底爬出。更可怕的是,那些碎片落地即化为毒雾,吸入者神志恍惚,自相残杀。
苏?护住昏迷的承熙,眼看局势危急,猛地咬破指尖,将血滴在乌骨簪上,高声念出红姨传授的咒语:“**以吾血为引,以骨为桥,召南疆英灵,破尔邪阵!**”
簪尖指向地面,顿时大地震颤,无数虚影自泥土中浮现??皆是历代反抗玄照的巫族战士,手持铜铃、骨笛、毒弩,齐声呐喊,冲入敌阵。
阴阳交战,鬼哭神嚎。
阿迦罗面色微变:“你竟唤醒了‘亡歌军’?不可能!那支军队早在三百年前就被抹去了名字!”
“名字可以抹去。”苏?冷冷道,“但记忆不会。只要还有人记得他们为何而战,他们的魂就永不消散。”
战局逆转。
就在阿迦罗被迫退入密道之际,苏?突然注意到命格镜边缘刻着一行极细的小字,用的是早已失传的古彝文:
>“真名者,生于辰时三刻,星落南斗,风起东篱,母泣于梅下,故名??**熙和**。”
她浑身一震。
熙和……这不是官方玉牒记载的名字,而是她在承熙出生那夜,独自为他取的乳名。那时他早产半月,体弱如丝,她在梅树下守了一夜,直到第一缕阳光洒落,才听见他第一声啼哭。她抱着他,在雪中低语:“愿你一生温暖,熙如春阳,和若清风。”
这个名字,从未录入宫籍,甚至连绿芙都不知晓。
“原来……这才是他的真名。”她喃喃道。
不顾一切冲向命格镜,在阿迦罗即将启动阵法的最后一瞬,她举起乌骨簪,狠狠刺入镜心,同时高声呼唤:
“**承熙和!归来!**”
镜面轰然炸裂!
一道刺目金光冲天而起,整个雷鸣山剧烈震动,岩壁崩塌,密道坍陷。阿迦罗发出凄厉尖叫,额间蓝莲寸寸碎裂,身躯如灰烬般飘散。
而承熙,在漫天尘土中缓缓睁眼。
双眸清澈,再无金光。
他望着苏?,虚弱一笑:“母后……我梦见自己走过了很长很长的路,穿过雪山,走过荒漠,最后回到你怀里。这一次,我没有迷路。”
苏?将他紧紧搂入怀中,泪水滂沱。
那一夜,雷鸣山崩塌,掩埋了所有邪阵与阴谋。命格镜化为碎片,沉入地底深渊。侥幸逃出的玄照余党四散奔逃,再不敢提“转生”二字。
三个月后,京城传来喜讯:皇贵妃主持编撰的《破妄录》正式刊行,全国乡塾皆设“辨惑课”,民间识字率三年内提升三成;而太子承熙所著《心经解义》亦被太学列为修身必读,被誉为“破神权、立人道”的里程碑之作。
又一年春,梨花盛开如雪。
承熙在御花园亲手种下一株新苗,笑道:“等它长大,我也该登基了。”
苏?站在一旁,含笑不语。
远处,钦天监奏报:紫微复正,荧惑离心,天下将迎百年太平。
但她仍每日检查昭华殿的机关暗格,仍命秦砚巡视宫墙四周,仍让绿芙在承熙枕下放置乌骨簪。
因为她知道,太平从来不是终点,而是风暴之间的短暂宁静。
某夜,她独坐灯下,翻阅一封密报:西南边境,一名流浪道士被捕,怀中搜出半块青铜残片,纹路与命格镜完全吻合。审讯中,道士只反复念叨一句话:
“镜子碎了……但梦还在……只要有人相信,他就一定能回来……”
苏?吹熄烛火,望向星空。
风依旧很轻。
但她已学会,在每一次花开之前,先握紧手中的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