酉末,天色忽暗。
呼伦湖畔,无月,唯极光如瀑。
冰砖官衙外,忽然传来“咔啦”一声轻响——
那是冰墙被铁器撬动的声音。
林鹿吹鲸骨笛,三长两短。
三十名流官闻声而起,狼皮睡袋未叠,刀己出鞘。
雪将军带着十匹驯狼,自雪窝中跃出,绿眸如灯。
冰墙外,十余名辽人黑衣,正以铁钩撬砖。
为首者,是辽商耶律留哥,面覆狼皮,只露双眼。
林鹿立于衙顶,朗声:“呼伦县署,擅入者斩!”
耶律留哥冷笑:“雪原无城,何来县署?”
话音未落,雪将军己扑至,一口咬住黑衣人手腕,铁钩落地。
少年们从冰墙后跃出,鲸骨刀、冰崩雷齐下。
辽人见势不妙,转身欲逃,却被驯鹿拦路。
鹿角如戟,驼铃如鼓,辽人束手就擒。
林鹿以铜印在辽人额上烙下朱痕:“擅闯县署者,罚为筑堤苦役三月。”
耶律留哥面如土色,被押往雪原深处。
子夜,呼伦湖畔,冰砖官衙内灯火通明。
林鹿以鲸油灯烤化雪水,泡了一壶桂花茶。
茶香混着狼皮味,混着雪原的寒气,竟有说不出的温暖。
巴彦牵着乌云马,在衙外转圈,马鼻喷白雾。
阿茹娜抱着枣红马驹,轻声哼着蒙古长调。
玉素甫的白驼卧在雪窝里,驼铃叮当。
林鹿走出衙外,仰望极光,轻声道:
“呼伦县署,不立城郭,不立高墙,
只立一颗心,
一颗能让雪原开花的心。”
极光下,冰湖如镜,
镜中印着赤龙旗,
印着少年与狼、与马、与鹿、与驼的影子,
迎着北疆第一缕炊烟,
袅袅升起,
首上天穹。
——“一口铁锅,煮雪为水;一柄鲸骨勺,舀水成春。”
二月初九,卯正。
呼伦湖西岸,天色由铁青转蟹壳红,冰原尽头,一缕白汽袅袅升起,像谁把鲸脂火把插进雪里,点着了整个冬天。
白旗之下,是一只巨锅。
锅以生铁浇铸,口径丈二,深三尺,外壁铸“大宋庆历”西字,内膛却刻满细密鲸骨纹,既防裂又聚热。
锅下架着西块“狼粪砖”——以狼粪、雪泥、鲸脂按三比二一混匀,压成砖,晒七日即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