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第七颗种子已净化。”她说,“但我们监测到,其余六十五颗正在加速融合,形成某种更高层级的聚合意识。玄策推测……它们在模仿‘情念网络’,试图构建反向共鸣系统??用遗忘对抗记忆。”
林奇闭上眼,许久才开口:“那就让更多人学会记住。”
“可力量不够。”小禾声音微颤,“我们需要你回来,整合全球巡行使者的意志,才能发动‘千灯共燃’仪式。”
“我回不去。”林奇说,“这里的火刚点燃,我不能走。”
“那你至少告诉他们……该怎么开始?”
林奇望向大地,望着那个仍在讲故事的少年,轻轻说道:
“告诉他们,先去找那些不肯闭嘴的人??那些明明痛到麻木,却还在喃喃自语‘我记得’的人。找到他们,握住他们的手,然后说:‘我听见了。’”
信号中断。
与此同时,地球上十七座晶体塔同时震动,光芒暴涨。百万民众自发走上街头,不再只是诵诗,而是开始讲述??讲父母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,讲朋友分别时的一个拥抱,讲陌生人雨中递来的一把伞。
这些话语汇聚成河,逆流升空,与林奇洒下的光火相连,形成一条横贯星海的记忆长桥。
而在桥的另一端,李昭再度睁开双眼。
他本应在三年前彻底消散,可此刻,他的身形竟比以往更加凝实。
因为他被记住了。
不止一人,而是千万人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他轻笑,“当你成为别人心中的光,你就获得了另一种永生。”
他抬起手,情念核心在他胸前闪耀,随后猛地注入桥体。整条长桥轰然爆发璀璨光辉,瞬间贯穿六十五颗残忆之种所在坐标。
一颗、两颗、十颗……黑暗接连崩解,化作星尘飘散。
最后一颗种子爆裂时,宇宙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,仿佛某种古老的存在终于明白:人类之所以不可征服,并非因为他们强大,而是因为他们**不愿遗忘**。
战斗结束。
林奇独自站在一颗新生的行星上,脚下是湿润的泥土,头顶是初生的星空。这里曾是一片死域,如今已有草木萌发,溪流潺潺。
他打开笔记本,翻到最后一页。
那里原本空白,此刻却自动浮现一行字:
>“后来,所有人都成了提灯人。”
他笑了笑,合上本子,继续前行。
前方,又一座沉寂的城池静卧于星尘之间,灯火全灭,唯有风穿过废墟,发出呜咽般的回响。
他知道,那里一定还有人,在黑暗中等待一句话??
一句能让他们相信,自己未曾被世界抛弃的话。
而他,正是为此而来。
风起时,灰袍翻飞,宛若一面不降的旗。